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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被麻风烙印的孩子

“台湾娘子”张平宜凉山10年助学路

2014年02月18日10:21    来源:人民政协报    手机看新闻
原标题:拥抱被麻风烙印的孩子

  “最开始,我将自己的动机解释为一种最朴素的母性;但现在的长期愿望是,让麻风村的孩子能更尊严地生活,更正常地融入社会。”——张平宜

  人物名片

  张平宜,台湾云林县人,毕业于台湾师范大学社会教育学系,曾担任《时报周刊》、《中国时报》资深记者。2000年,在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越西县兴建大陆第一所麻风病人子女小学——大营盘小学,以打造麻风村的希望工程为首要目标。13年来,她用母爱给予麻风病人子女尊严和希望,借助教育的力量让孩子们得以走出大山。

  “触是一种温暖”

  短发齐肩、眼神清澈、言语风趣,热情又固执的金牛座女人张平宜,日前在北京一家书店举行了新书《触:台湾娘子上凉山》简体版的首发式,简短的幻灯片回放了她在四川大凉山助教的十余年历程,“拥抱这群来自麻风村的小孩,并非我特别勇敢,而是相信有爱。”

  从卖蜡烛募款起步,到协助建成大营盘学校并逐年完善,张平宜用轻松的笔调记录了她在麻风村那一段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一度被怀疑是台湾特务,因文化差异与大营盘村彝族老人发生冲突……尤其施以重墨的,是她与孩子们一同与社会歧视抗争时,留下的欢笑与泪水。

  书名用了繁体字的“触”,张平宜解释说,繁体版右侧是“蜀”,左边是“角”,她去的刚好是四川的一个角落,“触是一种温暖,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我们,与另一个不知道的世界的接触。”麻风病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就已成为人类可控、可治的疾病,然而言及当下,张平宜坦言,早期麻风病人以及后代回到社会仍需要时间,她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尤其是下一代接受教育,有尊严地走向社会。最让张平宜感到高兴的,是让大营盘小学发展成为一所从学前班到初中的完全学校,“临近5个麻风村的患者子女都会到大营盘小学上学,学生中甚至还有10%的非麻风村的孩子。”

  一路走到今天的艰辛,被张平宜评价为“痛并快乐着”,她庆幸自己取得了初步的胜利,让大营盘村的孩子们走出闭塞的环境、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走进麻风村是一种挑战,不仅要付诸行动,更多的是一种承诺,如果当初意志力不够坚定,很容易就会向现实妥协,也就谈不上今天所取得的成绩。”

  “以前精力主要放在培植大营盘,现在有些改变。我还是会去看学生、给他们发奖学金,但不像以前还要管水、管饭、管所有的事情。”张平宜说,今后她有可能走上一条经验分享的道路,未来的工作重心将转向云南、贵州等地,和当地组织合作,让仍身处山区麻风村的孩子能够接受教育,“台湾娘子可以下凉山了。”

  记者获悉,为了实现这一愿景,张平宜现正与大陆一家大型基金会商谈,准备设立一个专项基金。《触:台湾娘子上凉山》的稿酬会全部捐给该基金,继续用于麻风村孩子的教育。

  “像疯子一样在前方作战”

  “如果不是一次冥冥中注定的采访,我绝不会想到自己的未来会和麻风村结结实实地捆绑在一起。”张平宜快人快语,虽然说起话来还是台湾口音,但很多词汇已换成了大陆用语,她作为记者的最后一次采访任务,是跟随国际救援组织考察云南及四川一带的麻风村。

  2000年,张平宜进入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6天跑了12个麻风村,见到很多麻风病人的孩子,他们没有像样的衣服,空洞的眼神深深刺痛着张平宜的心,“那些孩子当时只有集体户口,没有真正身份。虽然没有染上疾病,却因为歧视,无法上学。他们被父母的麻风病烙印,根本看不到未来。”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决定为这些孩子们做些事情。尽管报道任务已经完成,她再次义无反顾地返回大营盘,来到孩子们身边,“我要让他们将来更好地融入这个社会,去争取幸福的权利。”

  张平宜告诉记者,让这些孩子回到社会,最好的方法就是读书,教育是麻风村通向社会的希望之路。她第一次到麻风村时没有看到学校,后来听说在海拔1800米的山上有一所大营盘小学,就在越西县,专为麻风村子女开设。赶到学校后,眼前所见是两间盖在水塘边的教室,10平方米的屋子里摆着10多张破旧的课桌,全校70多个学生,只有一个老师。

  “学校的招牌被偷了,没一个孩子会讲普通话,也出不了麻风村。”张平宜当即决定,筹钱,尽快建一所新的学校。朋友送的漂亮蜡烛,被她用来筹集第一笔善款。圣诞前夜,她站在台北一个教堂外苦熬一晚,没有开张;第二天再出发,一晚只卖出一份蜡烛。张平宜的执着感动了朋友、同事,在他们的帮助下,几位台湾明星助阵义卖,一晚便募得60万元新台币,还有朋友送来库存商品,“电蚊拍、洗发水……他们捐什么,我就卖什么。”提起当年事,张平宜笑言。

  两年后,张平宜用募得的30万元人民币修建起大营盘小学新的教室、新的生活用房。次年,她辞去新闻记者的工作,在台湾成立中华希望之翼服务协会,负责大营盘小学每年20万元人民币的运营费用及其它扩建费用。新学校开办了免费营养午餐,第一次看到小小的孩子一顿吃掉4大碗白米饭,这位台湾妈妈不禁潸然泪下。她还请来台湾医生,为那些骨瘦如柴、肚大如鼓的患病村童义诊。

  “为孩子们创造好的环境,让孩子们感受生活的乐趣。”这是张平宜一以贯之的办学主张,如今,大营盘已成为正式的行政村,学校的几届毕业生也走上了各自的人生轨道。

  “像疯子一样在前方作战”,张平宜这样形容自己在大营盘的经历,10多年来,她一次次向地方政府要水、要电、要地、要老师,每一次都让她觉得筋疲力尽。她说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为了孩子,再苦、再累、再难,都值得。

  “爱自己更要爱他人”

  从台湾飞成都转西昌,再坐车,走三个小时到越西,绕过条条山路再到大营盘。在当初那个年代,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进入被“抛弃”的麻风村,需要常人难以理解的勇气。张平宜坦言,最初走进大营盘村她也会害怕,每每被蚊子和跳蚤咬,或出湿疹,都会一连紧张好几天,“我不是很勇敢,没有很伟大的情操,我只是对孩子有一份爱。那些纯真善良的孩子,消除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慌。”

  张平宜有一个浪漫的梦想:在学校坡地高处兴建一所书香亭,亭子周围种满蔷薇。天气好时,邀三五好友亭中一聚,饮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尽享大营盘山林景色,听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看他们在校园嬉戏的活泼身影。如今,她的两个儿子每年都会前往大营盘村做义工,这让她非常欣慰,“我希望自己的孩子不仅要学会爱自己,更要学会爱他人。”

  “教育是一条漫长的道路,我会陪着村里的孩子们一步步走下去。如果有一天自己做不动了,也会交给后来的人,让慈善教育事业薪火相传。”张平宜勉励麻风村的孩子们,“必须跟社会接轨,在外部社会可能还没有完全接纳你之前,你可能也会跌倒,但你要学会站起来!”(赵莹莹)

  ■小知识

  每年1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是世界防治麻风病日,1954年由法国著名慈善家佛勒豪律师呼吁并由国际麻风救济会联合会发起建立,呼吁人们宽容地对待麻风病人,尊重他们的人格和自由,鼓励和帮助他们得到与其他病人一样的治疗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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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彭晓月、秦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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